1.
红灯区夜晚比白天光亮,不是说路边招牌或是霓虹灯管的光亮,而是朦胧夜色下女人的白皙大腿和胸脯在男人眼里会闪光,超短裙和低胸装露出的皮肤闪晕路人,几百块就能买春宵一晚,白天可能不舍得,到了晚上就舍得了。
不过泽本夏辉一直是舍不得的那个人,他上养两个老人下养两个弟弟,一分一钱都要精打细算,花几百块钱去嫖,不如用来给家里加餐。每次下班经过这条街,都像唐僧误入盘丝洞,一开始小姐们还使劲往他身上贴,时间久了,见他根本不理人,就说,又是那个吝啬鬼。时间再久一点,就打起招呼来,哟,小哥今天下班这么早,进来坐坐啊,不收你钱。
泽本夏辉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眯着眼摇摇头,推辞说下次下次,我先回家做饭。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留个好脸,日后好相见。他常年在码头卸货,被阳光和海风雕塑出一身结实有力的肌肉,块头不大,胜在实用,路边小姐跟他讲话时也总是顺手摸摸他的膀子,眼神往他下腹瞅,白色背心汗湿,贴在腹部上起起伏伏,内外都是个好男人。
今日是工资日,工友约他喝酒,平时不常喝,一灌就醉,泽本夏辉竭力保持清醒,说你们慢慢一条龙,我先回家了。众人笑他,真是闷死了,也不知道在清高什么。
身体发热,外套脱了挂在肩上,泽本夏辉脑子发昏,看见天上有三个月亮,有人在右边拉住他的手,他烦躁地甩开,反而自己站不稳,摔坐在地上,屁股好痛。
泽本夏辉抬头,看见三个佐藤大树靠在路灯柱上抽烟。他穿包臀短裙和黑色亮片吊带,用外套遮住比女孩大上一倍的手臂,嘴唇上涂着亮晶晶的唇蜜,像猪油糊嘴。
是老熟人,泽本夏辉就地坐着休息,脑子还是混乱,努力搜寻记忆,问:“你怎么又出来卖了,又分手了?”
“呸呸呸,你才分手,我今晚是去谈生意。”佐藤大树用拿着烟的手推一把他的脑袋,踢了踢他的大腿,吐出一口烟,问:“你多久没开张了?”
“做什么,”泽本夏辉呵呵笑起来,“你要给山本世界戴绿帽?”
“有个大便宜给你,你就说要不要吧。”
蹲在便利店门口前听完佐藤大树口中的大便宜,泽本夏辉伸手问佐藤大树要了一支烟。
“就当我求你,你跟他做一次就行,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泽本夏辉不断打着手里的火机,咔嗒,咔嗒,家里都是老人小孩,他很久没抽烟。黑夜里佐藤大树带妆的脸煞白煞白,像假人,泽本夏辉说:“你好假。”
“神经病,”佐藤大树被戳中痛处,“反正都是要被人造作的,不如先便宜身边人。”
泽本夏辉不是不知道有些有钱人就喜欢不男不女的小孩,没想到还有不喜欢搞处子的变态。他虚伪地纠结了一会,烟燃尽了,慢慢开口:“我帮你。”
佐藤大树从鼻子里哼出笑,骂道:“白嫖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不喜欢女人。”泽本夏辉捂住了脸。
粉色灯光雾一样笼罩廉价的旅馆房间,佐藤大树让他在这里等着,泽本夏辉跟家里打电话交代过,顺便闻闻自己的一身汗臭,进浴室洗了个澡。
没有换洗衣服,所以穿着个内裤就出来了,水汽还蒙着眼,泽本夏辉睁不开眼睛,听见有人“啊”了一声。
声音里有青春期男孩独有的沙涩感。
眼前景象吓了他一大跳,面容漂亮的男孩穿着整套护士情趣装站在门口,黑丝袜,粉色包臀裙,深v领口,护士帽压在卷卷的棕色头发上,有点戴不稳。
“搞什么,还有考死普累?”
这个词是泽本夏辉在佐藤大树那里学来的,他那个老相好山本世界很喜欢玩考死普累,不过泽本夏辉现在担心的是,“要加钱吗?”
“不需要的哦客人,”男孩扯出标准微笑,“大树哥说点我的大老板喜欢护士装,让我穿来练习一下。”
很有专业精神,不愧是佐藤大树手下的人。
“客人哪里不舒服呢?我先帮你按摩一下吧。”
包臀裙勾勒出来的腰肢摇摆得生涩刻意,男孩偷偷打量他的身体,腿并得更紧了,眼神飘忽不知道要看哪里,手指酥酥麻麻爬上泽本夏辉的肩头,掌心很热,很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
泽本夏辉抓住他的手指放在手里把玩,闻到他头发上洗发香波的味道,可能特意去发廊做了造型。
“嗯……我叫慧人……”
咿咿呀呀,娇柔做作的神态出现在一张其实很英气的脸上,鼻梁高挺,眉弓也高,装扮一下出现在时尚画报上也不出奇。泽本夏辉从侧边端详他的脸,见他耳朵越来越红,才松开他的手,“我叫夏辉。”
衣服包不住的大片皮肤雪白柔嫩,年轻的躯体贴在泽本夏辉怀里,温暖地熨烫每一寸肌肤,他洗的是冷水澡,现在身体也慢慢热起来了。木村慧人靠在他怀里给他按头,力度适中,泽本夏辉舒服得昏昏欲睡,双手环住了男孩的腰,摸过圆润的屁股和饱满的大腿,脸埋入男孩单薄的胸膛,听年轻有力的心跳。
心跳声交错,形成更密集的节拍,呼吸想要跟上,氧气却不够,情欲趁机而入,泽本夏辉做惯粗活的大手在木村慧人的身体上来回惹火,催熟生涩的桃子。木村慧人的领口越来越开,露出粉色小胸衣的边,泽本夏辉剥开他,捏着柔软胸衣里的一小捧软肉,问:“哪来的胸?”
语气平常,就像在问,你怎么有屁股?
他平静的样子多少缓解了木村慧人的紧张,客人看起来起码不讨厌,木村慧人微微挺胸,说:“吃药来的。”
“想做女人?”
“也不是……”
小小的奶尖像破土春笋,粉色的乳晕被乳肉撑起,乳头却很小,泽本夏辉一口就几乎含住整边奶子,掐着他的腰用力吮吸,白白的乳肉通红,在灯光下荡着淫靡的波。
乳尖传来的快感加上被客人埋头吸乳的羞耻感一同窜上木村慧人的脑子,紧身裙子被顶起一个小包,偷偷蹭过泽本夏辉的手臂。
木村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堵住了嘴。他第一次跟人接吻,睁着眼睛不敢动弹,男人小麦色的皮肤放大在眼前,木村慧人被他黑幽幽的眼珠子盯得害怕,闭上眼睛感受口腔里的侵入。舌头柔软湿热的触感带来情色联想,木村慧人想起看过的A片,男人的舌头会舔过女人的乳房,下腹,来到双腿中间,他看那些女人被舔得销魂,学着去揉弄腿间小小的肉花,他惊讶那处的软嫩,涓涓往外淌水,沾他一手腥淫的味道。
现在也是这样的,木村慧人微薄的胸乳压在男人的胸肌上,泽本夏辉趁他分神,手摸进裙子里去,轻轻勾弄把内裤打湿的源泉。木村慧人的腿夹紧又被他捞开,泽本夏辉见怪不怪,掀开内裤的边缘,手指直接摸了上去。 他感到木村慧人身体缩紧了,喉咙里漏出一声呜咽,呼吸急促,很紧张。泽本夏辉慢慢帮他把内裤脱下,亲吻落在木村慧人的耳朵边和脖子上,说:“不要怕。”
这跟佐藤大树描述的客人们不一样,大树口里的客人总是凶暴又冷漠,不会顾及妓子的感受,一插一射,草草了事。木村慧人睁大了眼睛,眼里湿漉漉的,很天真的模样,问:“为什么?”
“为什么?”泽本夏辉反问他,额头因为眉毛抬高出现一点抬头纹,木村慧人抚上去,手插进泽本夏辉黑亮柔顺的头发里,抱紧他的脖子,回答说:“没什么,先生是个好人。”
好人有什么用呢?好人能当饭吃吗?泽本夏辉把他压在床上,裙子完全撩高了,泽本夏辉伸舌头舔他精巧的喉结,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两瓣肉揉搓,揉得那小缝里的汁液越来越多。木村慧人不再满足于外部的刺激,自己主动拱腰去蹭男人的手指,男人把整个手掌压在他的阴部,盖得严严实实。肉唇在泽本夏辉手心里绽放,淫水一股股往外冒,打湿了手指,滑腻的手指往中间一按,水滑湿热的肉壁就把他吞了进去,泽本夏辉甚至不太敢乱动,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把他戳痛了。
木村慧人不受控制地吞吸伸进半截的两根手指,上半身难耐地扭动,乳头擦过泽本夏辉的嘴边,又被含住了,手指也越插越深,开拓紧缩的穴道,穴口完全张开,不断地吐着水。木村慧人也照样学样去帮忙摸男人裤裆里硬起的性器,扒下内裤那玩意沉甸甸地弹到他手里,他有点被吓到,但还是摸了上去,生涩地上下撸动,泽本夏辉吸他乳头的力气又大了点。
“等一下!”木村慧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在护士服小小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避孕套,举到泽本夏辉眼前,表情认真,“要做好安全措施。”
泽本夏辉莫名被逗笑了,他拿避孕套的样子像小孩举起糖果,眼睛亮亮的,定睛一看,还是草莓味的套子。
“知道了。”
用龟头蹭过穴缝,藏在内里的阴蒂被磨得发麻,木村慧人两手握拳缩在胸前,好奇地看那根东西要怎么进入自己的身体。木村慧人偷偷抬眼看一眼背着光的泽本夏辉,正好泽本夏辉也来看他,目光相接了两秒,他下身的小嘴被慢慢捅开,酸胀感逼出了一点眼泪,泽本夏辉低头吻他,右手跟他十指相扣,感受身下的紧致。
他很快就被操开了,腿上的丝袜没脱,脚后跟蹭在男人后腰上,隔着一层布带来更多的挑逗,头上的护士帽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上半身衣服褪到腰腹,隐隐约约看到未成形的腹肌线条,延伸到衣服里面。酒店没什么隔音可言,木村慧人甚至能听到隔壁女人浮夸的叫声,那是为了维护男人的自尊,他也想叫,是因为底下撞得他太舒服,又丢不掉羞耻心,咬着手指哼哼。
泽本夏辉好像偏要他叫出声来,甚至握住他身前小小的阴茎,像握住一个方向仪,木村慧人在抚摸下把他吞得更深,穴口是敏感处,磨蹭到柱身根部,泽本夏辉不动,他也会自己悄悄地小幅度上下吞吃,肉壶软成一滩水,吸得泽本夏辉直抽气。
肉体碰撞的声音响彻房间,木村慧人原本打开的双腿控制不住想要合拢,夹紧了男人的腰。阴帛被摩擦得通红,性器交合的缝隙里涌出一股股透明的粘液,湿润的,粘腻的,打湿了泽本夏辉下胯的毛发,操到深处,木村慧人抓紧泽本夏辉撑在一旁的手臂,手臂的肌肉紧绷,被短短的指甲抓出几道红痕。木村慧人青春稚嫩的脸皱成团,初次高潮令他感受到的更多是害怕,阴穴有规律地抽动,腿间一片泥泞,男人无情地强硬打开他的双腿,大手抓住他的腿弯,一下一下往穴道深处开凿。
有什么聚集在酸胀的小腹,木村慧人挣扎着攀上顶点,他哪里有成年男性的力气大,泪水模糊视线,他猜测泽本夏辉只是脸颊有点红,而眼睛是半开半阖,是因为太小了么?他还听到泽本夏辉的喘气声,藏在自己的哼哼和尖叫里。泽本夏辉把他的声音堵在喉咙,身下换了个角度抽插,小处子的穴又紧又骚,脸又长得漂亮,做什么表情都是在勾人,他再怎么沉得住气,在此刻脑子也是不清醒的,他忘记了要体贴温柔,凭着血气上涌的冲劲越插越深。
木村慧人的嘴唇像是被他咬出了血,他的嘴角也微微刺痛,撕裂带来奇异快感,慧人大腿并起来夹紧他的腰,后腰僵直抬高架在半空,前面翘起的小阴茎一股股射精,穴道收缩抽搐从深处喷出高潮液体,在交合的缝隙中漏出来,小穴像坏了一样滴滴答答流着水。泽本夏辉以为只有片子里的人才会这么敏感,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
木村慧人头发湿透贴在额头上,眼中生出的迷恋却令泽本夏辉感到厌烦,他压下俯身亲吻木村慧人的冲动,性器抽出来之后把人翻了个身,掐住男孩细细的腰再次进入到底。
眼前是白色的枕头和被子摇晃的光影,木村慧人刚高潮完的身体被碰一下都想叫出声来,何况是又被压在床上继续操,流出来的液体打湿丝袜,蹭到泽本夏辉的大腿外侧,搞得哪里都黏糊糊湿漉漉的。小腹内里发热发疼,冲撞得木村慧人思维涣散,他想起来了,佐藤大树对他说:
男人是最自私的,给他个洞他就能发情。
生意场上,最忌谈情。
你决定了要做这个?没得回头的哦。
泽本夏辉压在他背上叫他小慧,他想回应,出口一声呜咽,身体完全打开接受男人在他体内射精,虽然隔着套子,他却觉得泽本夏辉的精液进入了他小小的,发育不全的子宫,那个放在女人身上就能孕育生命的地方,他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失去力气瘫倒在床上。
他感受到泽本夏辉从他身体里退出去,嫣红的穴暂时合不上,在空气里一张一合地呼吸。泽本夏辉将避孕套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里,木村慧人还在看着一旁发呆,他走进浴室又洗了个澡,穿上来时的衣服,出来时木村慧人坐起来了,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小腿交叉遮住私密处,静静地看着他。
“先生……不需要再来几次吗?”木村慧人问。
泽本夏辉说:“我还有其他事。”
“那么,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要努力把客人培养成回头客,可以在服务的最后说句类似明天还要来找我噢的话。
“当然可以。”
房间里没有纸,只有一根蓝色圆珠笔,泽本夏辉在木村慧人手心里写下电话号码,痒痒的,有点痛,泽本夏辉抬起头发现木村慧人在对着他笑,脑子追不上嘴巴,他补上了刚刚的那个吻。
泽本夏辉匆匆忙忙地走了,木村慧人怕洗澡会洗掉手心的笔迹,念了很多遍才把电话背下来,他没读什么书,但记性好。人走后身体上的液体就变得冰冷恶心,热水化去胶住的精液和汗水,木村慧人搓洗下身,揉过穴口,新的一轮情动涌上来,他轻轻地把两根手指插进去,另一只手撑在墙壁上,浴室里再热,墙也是冷的,提醒他要保住最后的理智。
他的右手手心有泽本夏辉的笔迹,他用右手自慰,回想泽本夏辉摸他的感觉,木村慧人知道,他正在犯下大错,但是他没办法。
2.
如此可怕又深刻的雏鸟情结,从佐藤大树在街边捡走他时就开始困扰他的余生。
佐藤大树有时会说把他扔回去,甩了男人之后又抱着他哭说我只剩下慧人了,会带男人上家里吃饭做爱吵架,木村慧人跟着欣赏一出出大戏,负责收拾残局。他并不讨厌,甚至暗自欣喜,佐藤大树一日找不到归宿,他们就能多一天相依为命的日子。直到山本世界的出现,山本世界跟以往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上家里来只吃饭,跟佐藤大树聊天,有时还会给木村慧人带礼物,一些彩色连环画或者运动鞋。
木村慧人问,你们不做爱吗?佐藤大树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当然做啊,怎么可能不做。木村慧人又说可是你们在家里只吃饭。佐藤大树闻言揉了揉他的脑袋,天然卷的头发蓬松可爱,佐藤大树说,是因为慧人长大了。
木村慧人摇摇头,说是因为你爱他,不是吗。性可以在金钱下独立于爱之外,在爱之中的性却不愿与任何人分享,那些甜蜜羞涩的只愿意被爱人看到的模样,是坠入爱河后的特产。
佐藤大树沉默一会,坦言他们会结婚,扯不了证还是要结婚,会找一个新的住处搭建他们的家,他讲这话时眼里饱含向往与期待,木村慧人没敢问那个家里会不会有一处给他睡觉的地方,肯定是没有的,他们无亲无故,佐藤大树把他从八岁养大到十八岁,已经是仁至义尽。
选择出来卖更像是木村慧人的一次青春期叛逆,佐藤大树不是他的亲妈,才不管他叛逆不叛逆,只是警告他说要卖就好好卖,专业敬业地卖,做一只好鸡,或者好鸭。要是木村慧人够出息,甚至可以捞两边钱,什么畸形不畸形,你爹妈真没眼光,佐藤大树打着算盘,对木村慧人说,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头爷赏饭是随机的,这一秒给你赏饭,下一秒就把你碗给摔烂。木村慧人出来拿到手机,存了泽本夏辉的电话,短信页面编辑了好几个版本也没发出去。那个男人符合他在春梦里的一切幻想,又或者是跟他上过床后春梦才有了具体的男主,寡言沉着,恰到好处的健壮,木村慧人喜欢他的眼睛,单眼皮,微微眯着看人,让人如此害羞。
街上的姐妹都知道有个吧来了个新人,短头发的女孩子,高高瘦瘦,白白净净,喜欢笑,姐妹们都知道那个吧里专收一些怪人,妈妈桑是个穿女装的男人,手下有穿男装的女人,正在变成女人的男人,打扮得奇形怪状分不出男女的人。她们在路边偷看,猜测新人哪里怪,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怪,过几日终于有人从客人那里得知,原来是裙子下面怪,带了把又长批,是在妈妈桑身边长大的小怪胎。
一传十十传百,当晚街上就传开了,泽本夏辉只是下班路过,猝不及防又被几个女孩子围住,往他脸上吐烟,问他,夏辉哥哥呀,知不知道“FUN”吧里来了个又男又女的新奇玩意啊?泽本夏辉望了眼不远处“FUN”门口五颜六色的灯牌,说当然知道,你们不知道了吧,我跟他做过。
女孩子们作势推他一把,嘻嘻哈哈笑成一团,说没想到啊,原来你也是奇怪的人。
木村慧人躲在厕所补妆时收到了泽本夏辉发来的短信,刚刚他还坐在客人大腿上给客人喂酒,让客人带他出街进行下一场。泽本夏辉问:今晚要不要出来吃宵夜?我在门口等你下班。
呼吸加速,绝对不是因为厕所空气浑浊,木村慧人扑到镜子前看自己的妆容,白炽灯因年久而变得昏沉,他仍然能看见自己眼皮上的亮片在闪光。他觉得泽本夏辉不会喜欢夸张妆容,用小拇指把亮片蹭去了点。
在此之前,他们的短信只停留在日常寒暄,今天真热啊,是啊,工作辛苦吗,还好,早上好,晚安,无趣又乏味。木村慧人用发抖的手打下一句玩笑话:“带我出街是要付钱的哦,你确定吗?”按下发送键他马上后悔这次拙劣的试探,对着镜子再次梳理自己压根没多乱的头发。
他像一头正在被狩猎的小鹿,手机的短信震动提醒也能把他吓一跳,木村慧人甚至不敢看泽本夏辉发来了什么。外面有人喊小慧,老板催你了,木村慧人回应着走出厕所,始终要面对的,他打开手机短信界面,随后在走廊上一跃而起,裙摆跟着他的动作旋转飞扬,灵巧地躲过正在端酒的服务生,服务生被他吓得半死,问:“小慧,做什么这么开心,开大单啦?”
“是啊,开大单啦!”木村慧人笑着说。
“了不起,新人的工作热情就是高。”
按键手机小小的屏幕上,只显示着两个字:“好啊。”
木村慧人明白他的所做所为要是被佐藤大树知道了,肯定会被骂赔钱,哪有这样的,上赶着让人白嫖,一次又一次。他知道那天晚上泽本夏辉是不开心才来找他,他们在路边吃了面,然后开房,做了两个小时,套子用了三个。他比第一次时更会取悦男人,骑在人身上小腰扭得销魂,慢慢出汗了,妆花了,不好看,他就说从后面来,喜欢后面,这时候泽本夏辉又特爱看着他的脸做,把他的两条细腿抗在肩上,压下去,去吃他口红蹭花了的嘴,于是泽本夏辉也拥有了粉红色的嘴唇,木村慧人看着他笑,说你这样挺好看的。
“你也好看。”泽本夏辉回应说。
好看呀,好看得像梦里朦朦胧胧的人,想要每天都见到。泽本夏辉时常想木村慧人会不会是佐藤大树制造的一场梦,不然怎么会美好得如此不真切。路边的妓女告诉他木村慧人是真实的,是大家都看得到摸得着的,他问木村慧人,你的客人对你怎么样,不是有个专门点你的大老板吗?木村慧人不是很想回答,头扭到一边去,说也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泽本夏辉垂眸,还是那副快要睡着的表情,他笑了一声,问:“我呢?我是特别的吗?”
木村慧人用下面夹了他一下,完了自己又害羞起来,捂着半边脸露出大眼睛,说:“就你不给钱,你说特不特别?”
会给的。泽本夏辉在心里说。
3.
白滨亚岚穿一身深蓝色西装,内衬深v开到胸口以下,进门开了瓶贵价洋酒,佐藤大树亲自拿过来,笑着给他倒酒,说:“阿岚君有空来我们这里啦?看来你那边生意不错嘛。”
“我听说你们这边有新人出道,来捧个场。”
“我们最近有好多新人哦,美美、欢欢、小红、小丽,不知道你说哪个?”佐藤大树顺势关上包厢房门。
白滨亚岚头发烫得很风骚,想必又是在哪位富婆身上捞了笔大的,整个人容光焕发,双眼炯炯有神,散发着暴发户的气质,他把佐藤大树倒的酒泼地上,骂他不给面子。
两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了,四舍五入也算是异父异母同吃同住过的兄弟,虽然住的是天桥底,吃的是过期面包。佐藤大树重新倒了杯酒,坦言说:“你想玩谁都行,不能玩他,我当他亲弟弟养的,他不会一直走这条路。”
佐藤大树走到白滨亚岚身后,给他捏肩,吹耳边风:“你最近应付那群女的也应付累了吧,我叫个型男加猛男服侍你,也是最近新来的,赌钱赌到裤衩都没了才来我这里找工作,还花我一条内裤钱。”
佐藤大树见他不出声,知道这是默许了,对站在门边的服务生说:“叫Hayato过来。”
搞定白滨亚岚,佐藤大树靠在门上松了口气,他看白滨亚岚对Hayato的胸肌枕头挺满意的,此刻正在跟人玩嘴对嘴的喂酒游戏。Hayato目前适应良好,因为佐藤大树对他说,你要是把这尊大佛哄开心了,赌债一次性还完不是问题。
Hayato抿着嘴坚定点头,有志者事竟成,成功哄骗白滨亚岚带他出去,在星级酒店的大床房里把人操得满面春光嗷嗷叫,他的金主,他还债的希望,Hayato虔诚地亲吻这尊大佛。纵使白滨亚岚再怎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爽到头顶的情况下也免不了被Hayato眼中的深情所打动,落下一滴热泪,好强烈的服务精神,太感人了,居然还能给予客人被爱的体验。
爱是无价的,彻底爽完后白滨亚岚含情脉脉地看着Hayato宽阔的后背,像蛇一样攀上去跟他咬耳朵,问:“你欠了多少钱?我能包你吗?”
Hayato穿裤子的手抖了抖,努力按压内心的激动,说出一个数字,白滨亚岚听完后亲了亲他的耳朵,说就这点钱你就要沦落到卖身?Hayato激动地转身,白滨亚岚躺倒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闭嘴,说出条件:“你要用刚刚的那种眼神看我,就算是演的,你也要爱我,还有,告诉我你的全名。”
当然可以,Hayato点头,眼眶红红,几乎要落下泪来,说:“我叫小森隼。”
“所以……他们搞上了?”山本世界吞下一整个鱼籽包,差点被噎住,佐藤大树伸手嫌弃地给他拍背。
“是啊,搞上啦,现在每天甜甜蜜蜜,恶心死了。”
“哦……”山本世界慢吞吞地回答,扶了扶眼镜,试探着开口:“那夏辉跟慧人……也搞上了?”
佐藤大树沉默了,叹了一口气,在山本世界碗里抢走最后一块白萝卜。开始入秋了,佐藤大树穿一件宽松绿色卫衣,脖子缩着,看起来还是个少年,完全联想不到夜场里浓妆艳抹的妈妈桑。
佐藤大树一直都很在意自己在世界面前的打扮,他遇见山本世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纯良无害的学生样,于是每次见面都会刻意穿得正常,花了很长时间才搞明白无论他什么样子山本世界都会喜欢,他希望木村慧人也能遇见这样的人,也希望泽本夏辉就是那个人。
山本世界用自己的帽子盖到佐藤大树头上给他暖头,以免吹冷风头痛,用老爷爷的语气开口:“嘛……儿孙自有儿孙福……”
佐藤大树嘿嘿笑,脑子里想象山本世界白头的样子,觉得还不错。
4.
秋天会在真正来临前带来最后一波热浪,仿佛有透明的热气流飘在半空,给无云的纯净蓝天添上花纹。木村慧人躺在床上举起淡蓝色的三角内裤,决定今天就穿这条。他睡到中午才起床,家里没人,佐藤大树很多天没回家了。
昨晚的客人普普通通,一切都普普通通,一个无趣的中年男人,脑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他把性器放进木村慧人的身体里,甚至没有发现木村慧人藏在前面未勃起的阴茎,也不在乎木村慧人看着别处走神。总体来说,是个还不错的客人。至于同事口中讲述过的种种变态玩法,木村慧人还没遇见过,他知道一是因为自己经验尚浅,二是因为有人在背后给他筛选客源。
木村慧人从床上跳下来,地板发出一声闷响,衣柜镜子的边缘模糊肮脏,中间干净的部分照出他的模样,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有点粗的眉毛也别样可爱。他嘟起嘴撕掉嘴唇上的死皮,随后亲吻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早上好,这是早安吻。
梳好头发,穿上宽松的短袖和长裤,加一件薄外套,这样不穿内衣也看不出他有胸,再穿上运动鞋,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男高中生。
他等会要和泽本夏辉一起去看海,然后把放在客厅桌面上的,洗干净了的便当盒还给泽本夏辉。
泽本夏辉最近总是一不小心就做多了食物,一会儿是汤放多了水,一会儿是家里包多了饺子,一会儿是买多了点心,全部进了木村慧人的肚子。新鲜且热气腾腾的蜂蜜原味蛋糕,被单个包装在漂亮的手提袋里,木村慧人哇了一声,问这也是买多了的吗?谎言一旦出口就无法收回,泽本夏辉不擅长撒谎,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讲回看海,海没什么好看的,这儿本来就是沿海城市,他小时候一个人在海滨公园吹海风,大海边界消失在灰蒙蒙的天边,浪花碎在礁石上,阴沉和破碎组成木村慧人不那么美好的童年记忆影像。正如散步的重点从来不是走多远,去哪里,而是跟谁一起,谈论些什么,看海,当然不是单纯的看海。
潮湿,微咸,闷热,是八月份白天海边吹来的风,是牵手时相对的手掌心。泽本夏辉穿一件白背心,外面套深色花纹衬衫短袖,木村慧人觉得他跟平时有点不一样,再仔细看看,原来是发根处抹了点发胶,胡子剃得更干净,不会刺痛他的大腿内侧。牵手吗?挨近吗?肩靠着肩吗?本能是无需询问,在无人海边轻轻的一个吻。
此后木村慧人每一次回想起十八岁,总会想起这天,一个晴朗的秋日,没有云雾,能看得很远,在他的记忆里却是朦胧的,如他十八岁的初恋,隔着一层雾冲进海里,甘愿溺毙。
潮湿,微咸,闷热,是偏僻的小树林里,有一缕阳光透过树缝照在泽本夏辉的头顶上,木村慧人只能看得见他的头顶,因为他正背靠树干,右腿的裤子完全脱下,掉在地上,他的腿弯搭在泽本夏辉的肩上,他的手指插在泽本夏辉柔顺的黑发里。很无厘头的,木村慧人想告诉泽本夏辉,他今天穿的内裤跟天空一样蓝,上面还有白色云朵。可惜泽本夏辉没有多看两眼他可爱的内裤,而是直奔主题,两手拇指扒开他已经变得湿漉漉的阴唇,小口微微张开,在里面低频震动着的是一颗小跳蛋。
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由呢?泽本夏辉想问。出门前就想要了,所以直接夹了跳蛋,快要忍不住了才凑到人耳边轻声说,夏辉哥,下面好难受。泽本夏辉还以为是什么难受,原来是穴里一直被震着,又到不了高潮,阴茎高高地翘起来,在内裤边缘探出了头。
不远处的海浪声隐没呻吟,舔出的啧啧水声也消失在风吹树林树叶沙沙碰撞的声音里,大自然会消融接纳一切声音。木村慧人双腿发抖,小腹紧张地收缩,他从小就知道的,性是一种语言,可以用来讲爱,不单单是赚钱的行为。他没有问过泽本夏辉喜不喜欢,爱不爱他,是害怕受伤,也是单方面坚信自己的猜想:就算是只喜欢跟我做爱,那也是喜欢我。
木村慧人的眼睛总是很容易噙满泪水,看起来那么脆弱,舌头也能刺穿他,让他发出尖叫来,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随着年龄的增长拥有了厚度,像是在提醒什么。他的大腿夹紧了泽本夏辉的脸颊,忍不住往下坐,他始终不太敢去看泽本夏辉的表情,而是看着头顶,树冠之间透出来的一小片蓝天。
被舔开了,穴道里的东西难以夹住,泽本夏辉说,慧是乖孩子,不可以随地乱丢垃圾。泽本夏辉的嘴唇向上移动,吮住了肉粒,湿软的穴口没了堵塞,张张合合地想要喷水,木村慧人又努力夹紧,肉穴被跳蛋按摩得更加充分,他忍不住合拢大腿,没想加速了高潮的到来。他的阴茎努力勃起到紧贴小腹的程度,所以完全露出了女穴的模样,阴唇被吃到红肿,藏不住肿大的阴核。
泽本夏辉正盯着那处看,木村慧人羞到想用手挡住下体,他的手也好看,白嫩修长,摸到自己高热黏腻的下体时被稍微吓到,手抖了抖。泽本夏辉拿开他的手,固定在两侧,木村慧人这会是完全被压在了树干上,无法动弹。他低头,眼看着男人像接吻一样亲上了他冒出头的阴蒂,木村慧人全身绷紧,大腿还在努力夹紧不让跳蛋出来,他发出近乎哭泣的呻吟,泽本夏辉的舌头努力扫动,要把他送到云端去。开始做爱后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款高潮,整个人显得很无助,眼神失去聚焦的方向,口水从嘴角淌到脖子,露出淫荡的高潮脸,偏偏上半身还穿着完整,更加怪异与色情。
“不……不要了……呜呜要出来了……”
快感堆积到顶点,他的腰不受控制地疯狂扭动,泽本夏辉终于肯松嘴,手指探进湿得不成样子的阴穴里快速抖动。木村慧人眩晕了好几秒,尿尿要张开腿是本能,他的意识也无法再控制他夹住跳蛋。泽本夏辉站起来,低头欣赏他无需抚慰就在抽动射精的阴茎,大腿打开的瞬间跳蛋滑出来掉在地上,通红的阴穴先是喷了一点清亮的液体,然后是尿道漏出的大量淡黄色的尿液,全部渗入泥土地里,没有留下痕迹。
木村慧人回神后生气了,抽抽噎噎,一边流眼泪一边吸鼻涕,他压根没想在外面玩这么大,面前的泽本夏辉还带着点笑看他,然后走前来抱紧他。
“是你先来勾我的。”泽本夏辉说着,拉开裤链,早就勃起的性器内裤包不住,他在木村慧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把阴茎贴紧刚高潮完湿润柔软的穴,穴口还在抽动,像在吮吸茎身,想要把它吃进去。
泽本夏辉磨得木村慧人又想哭了,小穴今天已经被玩太过分了,里面没有东西填满,阴唇却像着了火一样。泽本夏辉用性器把他可怜的阴蒂撞进去又扯出来,用布茧的手掌套弄他的阴茎。木村慧人靠在他怀里又经历了几次绵长的高潮,几乎要昏死过去。
跳蛋掉出来还在草地上嗡嗡震,泽本夏辉撩起木村慧人的衣服,被阻止接下来的动作,舔穴可以,乳头却不让舔。泽本夏辉疑惑地抬头看他,少年脸上颧骨处薄薄的皮肤上透出春天樱花一样的粉色,是令人心动的羞涩。
“衣服盖不住。”木村慧人说。
泽本夏辉站直身体,比他稍微高小半个头,改为吻到他的唇上,半秒都不犹豫的急切,很多东西不必言说就已经有了答案。泽本夏辉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最后把龟头浅浅地插进木村慧人的穴里射精,如果慧人是女孩,那么他会怀孕,他们会组建一个家庭。可是木村慧人没有害怕无套内射,也许是因为相信泽本夏辉不是那种乱搞的人,也许是他根本不可能怀孕,总之,泽本夏辉有点失望。
这个吻漫长得像有一个世纪之长,结束后木村慧人靠在树干上仰起头喘气,喉结在洁白的脖子上突显出来,泽本夏辉最后一吻吻在那里,痒痒的,惹得木村慧人缩了脖子。开始前木村慧人的内裤被他细心地收好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他终于夸赞了一声可爱,听见木村慧人笑出声来。
泽本夏辉希望他们能有始有终,最好是有始有终,一般故事的开始都很容易预知,故事的结局有时轰轰烈烈,有时悄无声息,相同的是没有人可以预见结局。
街坊四邻讲得多啦,说以后谁给阿辉当老婆谁有福气,人帅气勤奋能干,温柔细心,一看就是知道疼老婆的人,又问,阿辉有女朋友没有呀?泽本夏辉说不知道,站在楼下的阿姨又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是几个回事?
可就是不知道,就是这样,模模糊糊地过着日子,一天又一天。
5.
塔吊机把集装箱吊起,看起来就像捏起一个粉笔盒那样简单。泽本夏辉手里夹着的烟在风中燃得更快,比尘埃大一点的烟灰要在空气里浮沉很久,才有可能被裹入海水中。他想到家中最小的弟弟小枫玩沙土游戏时操作的玩具挖土机,人类真的可以驾驭如此庞大的机器,无论是巨大的货柜船还是装卸机械,然后无时不休地为某些人获取大把金钱财富。
船上的水手大部分是男人,下了船后去找吃的,吃完就去找女人。有人说,风俗街那个FUN吧里有个件很漂亮的货,有人问,漂亮,有多漂亮?大眼睛,红嘴唇,皮肤白。你上街上瞅瞅,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哎呀,真的不一样,像那个外国女人,穿白色裙子的。你是想说玛丽莲梦露吧,没文化。对对对,就是那种感觉。那肯定胸大屁股大咯。就是个柴拉拉的高妹。那脸长得再好看顶个屁用,操起来也不爽。我倒是更喜欢那个人妖妈妈,可惜他不卖了。哇,人妖你也吃得下啊。
三五个男人围起来笑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身边经过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
“夏辉!你在这里呀。”木村慧人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准确辨认出泽本夏辉的背影,伸手拍拍他的左肩,出现在他的右边,海风把木村慧人连帽衫的帽子吹掉,露出在阳光下蜜糖棕色的卷卷的头发。
泽本夏辉没有上当,掐掉手里的烟,望着木村慧人失望的表情帮他戴好帽子,抽绳结结实实地在下巴处打个蝴蝶结,只剩额前刘海在风中飘扬。
“怎么来这里了?”
“无聊没事干。”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泽本夏辉牵着木村慧人离开长堤,边走边说:“看到刚刚那群人了吗?”
“什么人?”木村慧人一脸疑惑。
“嗯……”泽本夏辉在快餐站点了一个蓝粉双球冰淇淋,递给木村慧人,两人在室外的小白桌前坐下。
“如果今晚听到有什么海上来的老板要点你,不要去,让大树出面解决,那群水手差点搞出过人命。”
“哦……”木村慧人舔着冰淇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是肚子里的那种人命,是真的人命。”
冰淇淋的凉意渗透到身体每一个角落,类似的传闻木村慧人也听到过,他回头看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已经不见了那几个人的踪影。
“也不用太害怕。”泽本夏辉对木村慧人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拉过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捏,让他安心下来。
傍晚日落时,靠港的船突然增加了新的航途,紧急出发,船员骂骂咧咧地走回码头,跟泽本夏辉相熟的几个人给他递根烟,说辉哥下次再一起吃饭,泽本夏辉应声好,心中担忧终于放下了点。手机铃声响,泽本夏辉接起来,是房产中介打来的电话,问他有空看房子吗,火红的太阳一半掉入海中,货船发出轰轰的启动声,景色美得像幅画,他心情很好,说好啊,有时间。
泽本夏辉在酒吧街附近租了一间新屋,一房一厅一阳台,阳台下的街道到了晚上是热闹的集市。签合约当晚,他在空荡黑暗的房间里探头看楼下光亮的各种摊位,内心很满足。
简单添置一些必需的生活用品后,他带木村慧人来到这个新家,塞给他一串钥匙,问:“慧人愿意跟我住在一起吗?”
木村慧人睁大眼,金属钥匙在他手上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黄铜在灯光下格外闪亮,像黄金一样。
“夏辉不用照顾家里人吗?”
“我弟弟飒太最近辞职了,暂时还没找到工作,会在家待一段时间,他会帮忙照顾爷爷奶奶和小枫。”
可是飒太始终会找到新工作,然后再次离开家乡,到时候你还是会回去。木村慧人没有说出真实想法,他点点头,把钥匙放入口袋,笑着说:“那我要跟你分一半房租!我赚得可比你多。”
很多时候,他们会更喜欢待在客厅,客厅能看得见阳台,看得见外面的世界。
“我觉得这里应该要有一台电视。”木村慧人指着空荡荡的白色墙壁说。
泽本夏辉点头赞成,说:“慢慢攒钱买好了。”
“不如我把大树家里的那台搬来吧?”
“他会把我们都杀了。”
“那倒也是。”想象大树发怒的样子,木村慧人呵呵呵笑了起来,倒在泽本夏辉身上,他身上的味道让木村慧人很安心。泽本夏辉爱干净,所有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像那些人,从内而外散着让人恶心的汗味和油味。
“其实飒太和小枫才是亲兄弟吧。”木村慧人忽然问。
“是,他们是继母带来的孩子。”
“那夏辉的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呢?还有飒太和小枫的爸爸妈妈呢?”木村慧人的用词像小孩一样。
“谁知道呢。”泽本夏辉抱紧了木村慧人,看着阳台外只有几颗星星在闪耀的夜空说。
木村慧人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说:“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去哪了,我们是一样的。”
“慧人以后想做什么?”
木村慧人以为不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了。他读的高中不那么好,只有少数人选择升上大学,其他的要么在家里帮忙,要么打一份是个人都可以做的工,要么去大城市闯荡,应该没有人跟他一样,选择用身体换钱。泽本夏辉就笑,说搬货搬盘子,不也是在用身体换钱。
是哦,木村慧人觉得很有道理。说到底像他们这样的人,尊严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要尊严,佐藤大树和白滨亚岚会死在天桥底下,如果不憋着一口气,佐藤大树就养不大他,更没有机会遇到山本世界。
“等做不下去了再说吧,但是后街有一间点心店里的和果子超级好吃,要是招学徒就好了……”
“我也会做,改天教你。”
“好!”
佐藤大树往木村慧人的化妆桌上扔下五盒避孕套,木村慧人知道一定是山本世界公司又研发了新品。他们一个是性工作者,一个是避孕套公司员工,倒也算是吃同一碗饭的人。
“记住职业操守,戴好套。”佐藤大树拉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捏住木村慧人的下巴端详他带妆后更加漂亮的脸,问:“还没玩够啊?”
木村慧人一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指还没卖够身,还是指跟泽本夏辉的过家家游戏还没玩够。
佐藤大树点了一根烟,烟味呛得木村慧人咳了几声,那么多年了,他还是不习惯烟味。佐藤大树像是故意呛他,把烟圈吐在他脸上,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我,你也不像我,我是别无选择,才要一条路走到黑。”
“你想试,我可以让你玩一下,做这个也没什么丢脸的,但是慧人,这种地方太危险了。”
木村慧人呆呆地看着他,问:“你要走了吗?你要去哪?”
“随便哪里,去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佐藤大树轻轻说,“我在这里认识太多人了,每到周六日,家庭餐厅坐满了人的时候,我从玻璃外看进去,看见昨晚来找过女人的客人在给女儿夹菜,正在跟女性情人约会的男人其实是同性恋,一个两个三个,全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也有很多人认识我,我跟世界在外面吃饭,有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今晚上你那里喝酒去,记得给我留个漂亮的妞,又有人说,这次的姘头处了那么久啊,怎么还是这个。年年月月都是这样,太难受了。”
佐藤大树抹掉木村慧人落下的泪水,也弄花了他的妆,人们都说他们长得很像,还调侃说慧人不会是他的私生子吧。不,不要像我,佐藤大树在心里默默说。
他跟白滨亚岚都是福利院里的孤儿,从小相依为命,过了很多苦日子,后来收养木村慧人,有了新的目标和牵挂,再后来就遇到了山本世界,他三十多了,木村慧人也长大了,是时候要踏上新的旅途了。佐藤大树不会停下脚步,他生来就是大树,只要死不掉,就必定能长成参天大树。
“慧人,只要我在,你就不是孤儿,我们是一辈子的家人。”佐藤大树再次说出这句很多年前说过的话。
泪水涌出,木村慧人很久没有像这样痛痛快快地哭过,没有人要求他做个懂事乖巧的孩子,佐藤大树没有,泽本夏辉没有,是他太过害怕被再次抛弃。他不断地对佐藤大树说对不起,是其实我一直都很任性对吧。
“能够变得任性是一种幸福哦。”佐藤大树摸摸他的头,“行了,哭成这样,看你今晚也不能陪客人了,自己玩去吧。”
木村慧人被赶出酒吧,佐藤大树说别在这打扰他工作,他身上还穿着带闪片的紧身T恤和短裙,凉鞋敲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很大,路人都回头看他。木村慧人忍不住想泽本夏辉现在会在哪,在加班,还是回家了,还是在他们玩过家家的屋子里。他走到他们家楼下,灯是黑着的,木村慧人想,下一个地方去哪呢,如果没有泽本夏辉,他又要去往哪里。
他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泽本夏辉的声音,有如暗夜忽然亮起的星火。木村慧人转身,看见泽本夏辉手里的塑料袋装着很多关东煮原料,是了,他们约好今晚夜宵一起在家里吃关东煮。
“慧人,怎么了?”泽本夏辉走到他身边,用空着的手摸了摸他脏兮兮的脸,“有人欺负你?”
木村慧人点头,泽本夏辉脸色冷下来,僵住,问:“是谁?发生什么了?”
“大树要离开这里……”
泽本夏辉显然松了口气。
“夏辉,夏辉,你会走吗?对不起,这太唐突了……”
“我不会走。”泽本夏辉上前拥抱他,劣质香水和劣质化妆品的气味充斥鼻间,泽本夏辉却觉得很安心。
“真的吗?”木村慧人任性地问。
“大树之前没有跟你说过‘我不会离开’吧?所以他走了,相反,我说了不会走,那就是不会走。”
“我们现在就做关东煮吧!”
家里灯光亮到半夜,今晚木村慧人没有上班。
这晚木村慧人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和他做爱,有点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在客厅的沙发上,桌子上的碗筷碟还没收就关了灯,室内暗了,窗户就亮起来,室外的光影照进来,朦朦胧胧的,有着各种色彩。
木村慧人逆光,坐在他的胯上,窗外好亮,泽本夏辉看不清他的脸,他脱了上衣,细且收窄的腰部被照亮一点,像莹白色的玉。木村慧人解开泽本夏辉的衬衫扣子,户外的光正好打在他的上半身,木村慧人看见他直直地盯着自己,腹部收紧时显现结实的腹肌,木村慧人摸上去,挪动膝盖向前一点,然后坐在男人的腹肌上。
这会清楚了,木村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内裤,短短的裙子下什么也没穿,湿润的嘴吻过泽本夏辉小腹上的青筋,勃起的性器顶起裙摆,裙摆跟着一起晃荡。他还要去解泽本夏辉的裤子,身体保持不动,两手向后伸去,自然而然地挺起了胸。泽本夏辉跟他说吃药不好,他就稍微减少了点剂量,胸似乎没以前大了,但乳头却缩不了水,像小果子一样挂在单薄的胸膛上,只有泽本夏辉爱啃他的胸,木村慧人带着点埋怨意味,说都怪你,嘴撅老高,能挂个油瓶。
小时候营养不够,木村慧人没长多少肌肉,整个人还是很轻,男人的大手能把住他的腰,固定住,用腰腹的力量从下往上冲撞他,是上位没错,可是上位也逃不出禁锢。泽本夏辉比以往要兴奋,见木村慧人有些受不住地抓挠自己的手臂,松了手,男孩的身体直直坠落,一下子把粗大的阴茎吞到最深,穴口嘬着阴茎根部不放,红艳湿润的阴部磨蹭对方的毛发,缝隙里漏出淫液,紧贴的地方就变得湿润了。
泽本夏辉在他身体里感受温暖的吮吸,街道上时不时传来路人讲话的声音,要出去阳台看看吗?讲出这话泽本夏辉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木村慧人有点害怕,立马抱紧他的脖子,嫩嫩的手臂内侧软肉擦过他的脖子,柔软的小胸脯贴紧了他的胸膛。泽本夏辉太阳穴青筋一跳一跳,他怀里是一件珍宝。
要怜惜,要疼爱,前提是拥有,是属于泽本夏辉一个人。身体紧贴,行走中性器小幅度抽插,木村慧人抽搐着到达一个小高潮,意识陷入几秒空白。泽本夏辉的臂膀是有力的,稳稳当当地托住他,穴肉绞吸不放,木村慧人的表情却是呆呆的,他们已经出到阳台,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没什么好害怕的,他想,他把下巴搁在泽本夏辉的肩膀上,屋内就是他们的家,抱着他的是夏辉,这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木村慧人闭上眼睛,泽本夏辉在他身体里开始凶狠地抽送。木村慧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性事里总是不说话,大部分时间是温柔的,但偶尔也会失控。粗大的阴茎几乎捅到最深处,小穴像漏了一样滴水,木村慧人觉得小腹都隐隐抽痛了起来。他剧烈抖动,不知道是第几次高潮,眼泪又糊了眼睛,淫液喷得到处都是,浑身打冷颤,缩在泽本夏辉怀里呜呜咽咽地哭。
泽本夏辉空不出手,就用嘴唇吻走他的眼泪,有一次泽本夏辉问他,你以前也这么爱哭吗,木村慧人打了个嗝,说没有,我从来都不哭。泽本夏辉倒是开心地笑了,说没事,我会负责,然后几乎每一次做爱都要逼到他掉眼泪才肯罢休。
泽本夏辉是喜欢他这样的,像受惊吓的小动物,再欺负一下就要崩溃的样子,女穴肯定已经红肿到不成样子,一开始还很精神的阴茎软塌塌地垂落,泽本夏辉咬咬他可爱丰厚的嘴唇,说慧人再忍一下好不好?
高潮后的身体敏感过了头,体内的东西稍微动一下木村慧人就快要受不了了似的漏出一点哭声。泽本夏辉有意转换了角度,用耻毛摩擦他肿到盖不住的阴蒂,木村慧人缩在他怀里发抖,高潮被强行延续,双腿大张穴道紧缩榨出男人的精液,翻着白眼成了被配种的动物。
如果真的可以怀孕就好了。木村慧人紧闭双眼,眼泪流到嘴角,咸咸的,像海的味道,他抓紧了自己的浮舟。
6.
泽本一家住在较为偏远的一栋两层小楼里,以前小小的房子要容纳七口人,父亲和继母走后,长子夏辉撑起这个家,变成一家五口,两个弟弟尚年幼,不得不说空间确实宽敞了很多。那场海难过去多少年了?泽本夏辉都有点记不清了,那时他跟他的新弟弟们中岛飒太和中岛枫刚认识没多久,飒太还没到他肩膀高,小枫还是个小团子。父亲跟母亲离婚后马上再娶了,继母是个温顺的典型家庭主妇。照常来说,出海的时候她负责在家里照顾孩子,可她听说房子以前的女主人聪明能干,每次出海都收获满满,她说我也要去,父亲很爱她,牵着她的手出了家门。
三天后电话里传来了死讯,泽本夏辉挂掉电话,中岛飒太坐在正对面写作业,小枫在睡觉,爷爷奶奶在准备晚餐。中岛飒太抬起头看他,问爸爸妈妈回来了吗,孩童的天真无害又残忍。
“回不来了。”泽本夏辉说。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他们屋内的灯很多年没有换过,昏暗得差点照不亮孩子的白色作业纸。作业纸反射出来的死气沉沉的暗黄色在泽本夏辉记忆里停留了很多年,仿佛他的一生从那个夜晚开始就被染上了难看昏沉的暗黄色。
他的亲生母亲也在那艘船上,所有关于婚姻和家庭的争执都失去意义,就算不离婚,她也会跟父亲一起出海,然后遇难。泽本夏辉从此厌恶大海。
飒太是读书的料,读了大学出来,在大城市找了工资高的工作,一直在帮补家里,才做了没多久,夏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辞职回乡。
“给资本家打工是没有出路的,我要创业。”中岛飒太在餐馆饭桌上如是说。
泽本夏辉喝着汤,呛了一下,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他问:“你要创哪行哪业?”
“不知道,等我先观察一下能搞什么。”
他的大哥放下筷子,中岛飒太知道这是要好好谈谈的意思,泽本夏辉双手端放在桌上,腰背笔直,问:“你哪里有钱创业?”
“我的生父来找我了,他说让我带小枫回家,他现在当老板了,说是我想做什么都支持我。”
“空口无凭,你也信?”泽本夏辉耸耸肩,低头夹菜。
“这些年来,你太辛苦了。小枫是我的亲弟弟,我应当承担大部分的责任,而不是把他扔给你,爷爷奶奶照顾了我们那么多年,在我心里他们也早就是我们的亲人了,我想带着他们一起去过好……”
“不需要。”泽本夏辉低头揉揉眉心,“如果是真的,你把弟弟带走就行,城市能让他接受更好的教育,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经不起你折腾。我也是,我哪都不去。”
你会走吗?木村慧人的询问在泽本夏辉脑里重复,他重复回答:我不走,我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停留此地。
中岛飒太何其聪明,话讲得漂亮,给他泽本夏辉塑造了一个光辉的无私奉献的形象。泽本夏辉抬头,被人揭开面具的感觉并不好受。
“可我们是一家人。”中岛飒太还在争取。
泽本夏辉疲惫地笑,说:“不,不是,你和小枫是一家,我和爷爷奶奶是一家。”
你是知道的吧?其实我不幸福,没有这些压在我身上的东西,我就找不到生存的意义。我为了爷爷奶奶,为了当年还是小孩的你和小枫而活,要假装我们是一家人,才能试着接受我曾经的家已经永远回不来的事实。
被雨淋湿的雏鸟,互相依靠着取暖,长大就应当各自高飞。
“我没意见,你想去哪就去哪,那是你们的亲生父亲,想来应该不会亏待你们,有空就多回来看一下老人家。”
中岛飒太沉默片刻,泽本夏辉这才发现他已经长成了男人的模样,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起身鞠躬,西装整整,他说:“谢谢你。”
心脏停止跳动,人就会死亡,我生活中的变数不多,心跳一直平稳运行,没什么特别大的起伏。那天我下班经过酒吧街,给不久前认识的小妓子发了一条短信,问他要不要出来见面吃东西,他说好啊,他出来的时候蹦蹦跳跳的,好开心,他看着我,眼里有藏不住的喜悦。我想,他是喜欢我的吧,原来喜欢是那么容易被看出来的东西。春天来临也是很明显的,春风拂过荒草地,大地震动,远山雷响,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他用年轻的气息浇润我,我原本干涸开裂,如今仿佛有机会变得松软湿润,怀中重新长出小草和野花。
我可以为了木村慧人活着吗?这听起来像是恋爱小说里的桥段,又或者,我可以为了自己而活吗?
“我也要谢谢你。”泽本夏辉对中岛飒太笑了。
他背负起责任的时候那么突然,一通电话把全家人都压在他身上,责任卸去时也很突然,飒太带走了小枫,花钱给家里请了护工照顾老人家,好像确实感觉轻松了很多。泽本夏辉在海滨公园的围栏边上看海,晒太阳,伸了个懒腰,骨骼关节发出几声脆响。
木村慧人又回去上班了,他说要陪佐藤大树干完最后一个月,佐藤大树笑着骂他烦人,说学什么不好,爱学我。木村慧人说没办法啦,谁让我是跟着你长大的呢?一个月后佐藤大树会跟山本世界去神奈川,那也是个临海的地方,湘南海岸很美,比这个地方要美很多很多。
等佐藤大树走了,他就去点心铺做学徒。木村慧人喜欢色彩缤纷的可爱的东西,眼皮上亮色的眼影,五颜六色的裙子,家里阳台上黄色的小花,传统点心能做成各种花和水果的模样,包裹着心意与祝福,传递到很多陌生人的胃里。
“慧人,今晚这台客能帮我顶一下吗?”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丽丽来到化妆间,突然问道。
女孩脸色苍白,木村慧人猜想她可能是生理期,说:“没问题,你需要止痛药吗?我那天头痛带了点,现在还有。”
“不用了,”丽丽摆摆手,“我不是痛经,我刚做完堕胎手术,孩子是我男朋友的,可是他不信,那我也没办法。我以为怀了就能跟他结婚,过些安稳点的日子,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想要个能不戴套的免费妓女。”
“我骗自己说,他是爱我的。”